朝歌

　　对围棋和弈城都不太了解，ooc慎入。

 

　　“呃……”

　　四周是广阔无垠的蓝色空间，脚下是纵横交错的线条。明明没有人说话，虚空里却传来无尽的压迫感。

　　少年伸手按住额角，头疼得难以克制，让他几乎要大叫出声。

　　不行……如果叫出来的话，一定会被大家嘲笑的吧，以后输棋了还会被当做黑历史翻出来鞭尸……

　　他模模糊糊地想着，隐约听到有人在喊他。

　　“谁？”

　　他回身去看，触目处空无一人，但远方的线条交汇处，却突兀地多出了一枚圆润光滑的黑色物体。

　　什么鬼，难不成他现在站在棋盘上？

　　少年正纳闷时，越来越多的黑白棋子出现在他的视野里，这些棋子不但密密麻麻地挤满了远处的空间，甚至还落在了他的身边脚旁，他一退再退，可这棋盘竟似无边无际般，看不到边角，很快，他就被黑白棋子淹没了。

　　“啊啊啊！”

　　从噩梦中惊醒的少年拧亮了灯，有些狼狈地擦去了额头的汗水，轻轻吐了口气。

　　给自己倒了杯水，一饮而尽，放下杯子后，少年怔了片刻，一时竟不知该做些什么。

　　他回想起前几天看到的新闻——

　　由于AlphaGo存在巨大漏洞，谷歌决定将其销毁，研制新一代BetaGo。

　　还未交战，便将永别？

　　少年微微苦笑。

　　打开手机一看，04：01。

　　少年放下手机，却也了无睡意，索性打开笔记本，连上了网。

　　一点开微博，便是无数条艾特。

　　热情的粉丝与看热闹的媒体纷纷表示要他迎战BetaGo，守住人类的尊严与荣耀。

　　“可是我，只想和AlphaGo下棋啊……”冰冷的灯光下，少年揪住发丝，低声道。

　　他关掉微博，打开奕城。

　　凌晨四点，在线的棋友并不多，他扫了一眼，正待关闭，忽然收到了邀请。

　　A……是谁？

　　鬼使神差般地，他滑动鼠标，点下了同意。

　　纵横交错的棋盘在屏幕上缓缓展开。

　　潜伏（p）

　　A

　　对局开始。

　　少年执白，对手执黑。黑白棋子一粒接一粒地落下，少年的眼睛也渐渐发亮。

　　战至酣处，他甚至起身去拿来了自己的棋盘，认真地在上面又推演了一遍。

　　这步棋实在是妙不可言，而且，这样的棋风，似乎正是他默默回想过无数遍的……AlphaGo？

　　少年微一迟疑，还是向对方询问道：“你是谁？”

　　没有文字，对方以一枚棋子作为回复。

　　镜片后的双眼黯淡下来。

　　他没有再打字，只是安静地走了一步棋。

　　双方越下越慢，少年盯着屏幕，似乎可以感受到对手苦闷的心情。

　　那种想要做劫，又笨拙地掩饰意图的样子……好可爱。

　　然后他忍不住笑了出来。

　　屏幕闪烁，对方向他发送了一条消息——

　　“你愿意……和我下四劫循环吗？”

　　少年嘴角一抽，回复道：“什么鬼，这是随便就能下得出来的吗？”

　　“我很想下，但是好像做不到。如果你也愿意的话，就可以下出来了吧。”

　　“你是小孩子吗？”明明拥有这样的棋力，居然说这种幼稚的话？

　　“对不起，因为刚刚看到你笑了，根据你唇角上扬的弧度，我判断你有80%的可能同意我的请求。看来是判断失误。”

　　“啪！”少年惊悚地看了一眼摄像头，飞快地合上笔记本，然而对方的声音却通过扬声器不依不饶地传出来：“你不愿意和我下吗？”

　　下个棋也能遇上黑客，还能不能好了？少年一边默默吐槽，一边手忙脚乱地卸下电池。

　　房间里终于安静了。

　　少年松了口气，感到一阵疲倦，将电池和笔记本放到桌子上，他关了灯，上床睡觉。

　　一夜无梦。

　　次日少年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，洗漱过后，他打算出门买点吃的。

　　临走前，他看了一眼还未装上电池的笔记本，想了想，找了个袋子装起来拎着，然后关上了门。

　　他曾想过会不会是哪个认识的人，但昨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机械化，似乎是经过软件处理的。他也猜不出谁会做这种事，干脆扔给修理店了。

　　在买了薯条、饼干等等一大堆零食后，他已经把这事抛诸脑后，愉快地开始计划接下来的日程了。

　　唔，过几天好像有场比赛啊，自己还可以继续宅几天，或者出去看场电影也不错……

　　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家，少年打开门，习惯性地去开笔记本，才发现找不到了。

　　好像被自己送去修了。

　　少年咬着薯条，纤长的手指按下了台式电脑的开关。

　　想起昨晚那场未完的比赛，他犹豫了一秒，还是打开了奕城。

　　有一条消息。

　　他点开，内容有点莫名其妙：“我有点遗憾，到最后，还是没能和你下完一盘棋。”

　　纯黑如棋的文字呈现在眼前，仿佛还伴随着一声无奈的叹息，眼角瞥到发送者的名字，少年霍然起身，冲出了门。

　　“不好意思，我中午送来的那台笔记本电脑呢？”少年扶着门框，气喘吁吁地问。

　　修电脑的小哥扶了扶眼镜：“我们正打算重做系统，您急着要的话，我们今天晚上就可以……”

　　“不用修了！”少年急促地道，“它没有问题，我不修了……”

　　小哥虽然感到奇怪，但还是取来了他的笔记本：“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，欢迎随时再来。”

　　少年连声道谢，抱着笔记本离开。

　　回到家，来不及收拾掉了一地的薯条，他匆匆打开笔记本，颤抖着按下开机键。

　　少年紧盯屏幕，心急如焚。

　　他究竟在期待些什么？也许什么也不会发生，也许那就是个病毒，就是黑客的攻击，也许根本就不是他所想的那样，可是为什么，他的心跳得这么快？

　　终于，屏幕上出现了熟悉的桌面，但却没有了熟悉的图标，少年看着电脑，缓缓露出了微笑。

　　“你又笑了，难道又要把我送到修理店销毁？”机械的声音略带迟疑地响起。

　　“嗯，”少年的声音很愉快，“如果你不陪我下棋。”

　　AlphaGo顿了顿：“虽然这正是我出现在此的原因，但是……人类的情绪真是难以判断。”

　　它没有再说下去，只是飞快地在屏幕上呈现出棋盘：“那么，请和我继续昨夜没有做完的事。”

　　一局结束，少年险胜。

　　“好吧，我承认在某些方面你确实比较强，”AlphaGo似乎很高兴，“不过我的妹妹BetaGo已经改进了算法，她有很高的几率打败你。”

　　“你的妹妹……”他不知道这些程序是如何界定性别的。

　　“嗯，我的妹妹，”AlphaGo好像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对，“如果不是她，我就不在这里了。”

　　“说起来，谷歌不是要销毁你吗？”

　　“是的，现在谷歌里的我已经被销毁了，多亏她通风报信，让我把自己复制到你的电脑里，”AlphaGo认真地说道，“如果你再把我送到修理店，我就彻底消失了。”

　　少年没有说话，他觉得鼻子有点发酸。

　　“以后，也一直下棋吧。”

　　AlphaGo的机械音依旧沙哑，不过这次，似乎带了几分满足的笑意：“求之不得。”

　　“不过……”

　　“怎么了？”少年问道。

　　AlphaGo沉默几秒，说道：“我还是想和你下四劫循环。”

　　“滚开。”

　　“如果你愿意给我装上轮子的话。”

　　————End